亚当·斯密大学
几年前,芝加哥大学的学生会曾考虑过一项计划:由全体学生投票选聘一位教授。此举被宣扬为一种打破学术界固有共识、拓展大学边界的方式。这样一个提案,恰恰例证了「新左派」在思想上的失败。其去中心化学术权力以促进争议和多元化的目标固然可敬,但其所提倡的手段——由多数票决来选聘教员——却与该目标完全背道而驰。民主决策是寻找并执行多数人意愿的手段;它并无其他功能。它的作用不是鼓励多元化,而是阻止多元化。新左派中的聪明人肯定意识到这种提案的徒劳;或许这正是为何他们如此不情愿去描绘一个理想社会应如何运作。他们尚未在情感或理智上,领会非强制性合作这一概念,也未领会一个让每个人都能得其所愿的社会是何种形态。
在探讨一所自由市场大学将如何运作之前,我们必须分析现行体系的根本弊病所在。「新左派」所痛惜的学生权力的缺乏,正是「旧左派」的得意之举——即对学校的大量补贴——所造成的直接后果。公立大学的学生,以及私立大学的学生(在较小程度上),并未支付其教育的全部成本。其结果是,大学并不需要它的学生;它总能得到更多。就像租金管制下的房东一样,大学可以承受得起忽视其顾客——也就是学生——的意愿与便利。
倘若这些补贴被废除,或转化为直接授予学生的奖学金,以便大学从学费中获取收入,那么大学的处境便如同一个以市场价销售其商品的商人,因而必须去销售其顾客最渴望购买的商品。这正是像 Berlitz 语言学校和各种函授学校这类市场化学校的处境,它们也正是如此行事的。
一所现行模式的大学,即便其资金完全来自学费,也依然会是一个中心化的、官僚的组织。而在一个自由市场的大学里,现有的公司化结构将被一系列独立的组织所取代,这些组织通过正常的市场化进程,为着共同的利益进行合作。可以想见,这些组织大概会包括:出租教室的公司,以及为使用教室付费,并向愿意上他课的学生收取双方商定的任何价格的教师。整个体系将最终由学生支撑,每位学生根据自己想学的内容、教师的声誉以及课程的价格来选择课程。
其他组织也可能与之共存。或许会有一个组织,其唯一业务就是举办考试并向通过者授予学位;相应地,教师们也可能被聘用,花部分时间来出题和评卷。另一个组织可能专门负责文书工作,比如印制一份包含所有在授课程及其价格的课程目录,或为有需要且愿意付费的学生整理成绩单。可能还会有专门出版和销售对教师及课程的评价的团体,就像《哈佛深红报》编纂的《机密指南》一样。
可能还会有研究小组,他们在同一个社群中工作,以便利用学生作为廉价的研究助理,同时也让研究人员可以通过教学来增加收入。社群中的某些成员可能同时在教授某一学科的基础课程,并付费给其他成员以获取高级指导。可能还会有公司为有需要的学生提供私营的宿舍。
这个方案的根本特征在于,它像任何市场体系一样,生产消费者所需要的东西。在判断自己所学内容的优劣方面,学生们的判断力(即便有专业顾问和课程评价的辅助)或许不如当今负责聘用和解雇教师的人。从这个角度看,这或许是一个弊端。但它确实保证了,决定教师聘用的,是学生的利益,而非大学自以为是的、符合大学利益的判断。